第1275章 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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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路

进入五月之后，抵达汴梁的士人已然为数不少。</p>

进入万象院的城门口附近，军士挨个检查，确认身份且有人作保之后，才将他们放了进去。</p>

不过一些确认身份无误的人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看着摆放在门口的几具皮甲。</p>

这玩意大家都见过，毕竟谁家没有家兵家将啊？</p>

甚至他们自己也穿过，因为很多人身体瘦弱，撑不住铁铠，只能穿皮甲做做样子。</p>

“此甲看着也是寻常，有何特异之处？”刘惔出声问道。</p>

孙熙脸上一副不情愿之色，难得见到有个人发问，便道： “你看此甲有无油斑？异臭？”</p>

刘惔闻言仔细看了一下，甚至转到后面去看，还真没有油斑。</p>

这甲的材料应该没甚特异之处，可能是猪皮层叠压制而成，和大部分羊皮、猪皮、牛皮、鹿皮做的甲一样，但为何没油斑呢？</p>

“何也？”他问道。</p>

孙熙这下得意了起来，道： “全赖我耳，汝可愿听？”</p>

刘惔笑了，道： “且试言之。”</p>

孙熙清了清嗓子，道： “我做出了草碱，混于水中之后，能将油脂去得很干净。天子闻讯，赏我布百匹，为我刻书扬名。”</p>

刘惔怔了怔，又仔细端详起了皮甲。</p>

他知道做皮甲要先刮油，再去油，但很难弄得干净。他自己家里穿的皮甲就有油斑渗出（与胶原蛋白结合的油脂，非游离脂肪），听家将说油斑多了容易招虫，皮甲还易脆，味道就不谈了肯定很重。</p>

什么草碱？能将油去得那么干净？</p>

不过他兴趣也不大了，直问道： “汝将此甲卖我，如何？”</p>

孙熙摆了摆手，道： “早就被人高价买走了，而今只是奉天子之命置于此处，让尔等观之？”</p>

“尔作价几何？”刘惔问道。</p>

“我开价六十匹绢一领，竟有人买！”孙熙惊道： “汴梁富家翁还是多。”</p>

刘惔有些吃惊，当然也就是只是吃惊而已，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p>

不过他不感兴趣，有那热衷赚钱的却感兴趣，直截了当问道： “草碱如何得来？”</p>

孙熙道： “万象院中有辑文，你自抄录即可。”</p>

“君花费心血所得之物，怎好轻拿。”</p>

“天子已赐绢百匹，说是买了我的专有之权，如何处置我管不着。”</p>

此人行了一礼，径自入内了。</p>

刘惔则直接进去了，有那工夫，不如出去悠游山水，或者与人下一盘棋。</p>

两人走后，一时间无人说话了，孙熙有些无奈地坐在门口。</p>

来往的每一个人都朝他看上那么一两眼，偶尔有人过来询问听了后要么啧啧称奇，要么摇头失笑。</p>

孙熙只觉面红耳赤，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耍猴一样看着他。</p>

距万象院不远的龙鳞殿内，邵勋将太子、楚王、赵王、韩王、汉王及吴蜀巴荆四公都召集了过来。</p>

“荆道极，此番《毛诗》又通，已然试通三经，壮哉。”邵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人，笑道：“汝欲为何官？”</p>

“臣只愿为大梁尽一份心力，不敢言官。”荆博说道。</p>

邵勋呵呵一笑，道： “卿在中牟县博士任上一做就是两年，教授了不少孩童，于国有功。有功便该赏，如何不能说？”</p>

说完，邵勋顿了一顿。</p>

说实话，不太舍得把这帮人放到别的位置上，盖因如今全国县一级有经学博士的还不多，且大部分水平参差不齐。</p>

人员主要来自读过书的豪族、商人家庭，以及太学、国子学、武学系统的学生，水平就那样，不高，教的东西还有很多错误。</p>

但就这样的人才，已然难得。</p>

荆博是卫尉卿荆成之子，开平六年 (332)三月试通《左传》、《礼记》，授从九品中牟县博士。</p>

今年是贞明(334)元年，三月又加试《毛诗》，已然通三经，按制可补正、从七品官职，一</p>

般是太子舍人————之所以“补”，就是要等缺，事实上太子舍人这种热门官职能得到缺可不容易。</p>

邵勋看了眼邵瑾，道： “吾儿府中可有缺？”</p>

邵瑾闻弦歌而知雅意，道： “阿爷，儿听闻汉末曹操曾置‘世子（曹丕）’，国朝尚无此职，或可设之。”</p>

他这么说，其实就是因为东宫没有官缺了，而父亲又希望荆博进入东宫为官，所以灵机一动，整出个太子出来——大梁朝目前还没这个官职，需要新设。</p>

邵勋赞许地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又看向荆成身旁一人，他的女婿、驸马都尉苗协。</p>

苗协同样在两年前试通二经，出任太常寺掌故。</p>

也就是说，他目前身上有两个官，一个是加官驸马都尉，一个是掌故。</p>

和荆博的中牟县经学博士差不多，太常寺掌故也比较清闲。</p>

前者主要教学，后者为太常寺主要官员提供、仪礼方面的咨询，两人都有大把时间学习，而且皆在职满两年，今年终于试通三经。</p>

邵瑾又看向邵勋。</p>

邵勋这回却没让苗协去东宫，只道： “昌岭可去门下省。通事舍人尚阙一员，今可任此职。”</p>

“臣谢陛下恩典。”苗协拜道。</p>

荆博愣了愣，亦拜道： “臣谢陛下恩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