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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休璟奔跑在草原上,夜色凄茫,仿佛穿过了过去未来的无穷岁月。
他想起家乡很多人和事,想起严苛的父亲和高傲的兄长,想起那位他素未谋面却已订婚的贵族少女,一股不可抵挡的恐惧与悔恨攫住他的心魂,让他被冷风吹红了的脸也突然成了青白色。可是,在他朝千泉驰去的那一刻,这种情感又被更深的思虑压过,他感到这一切与数万人的性命相比,仿佛都不算什么。
吕休璟体悟了生与杀的分野,感到浩渺无边的哀悯,对世间万事万物充满眷恋。
党金毗骑着黑色骏马,黑马像是能感应到异常紧张危险的气氛,发出好像不安又好像撒娇的声音,党金毗低声吁气哄了哄它,黑马犹如听懂了打了个响鼻。
党金毗完全没什么思虑、杂念,他考虑的只是最实际的问题。
他驱使马匹,跑得一会儿慢,一会儿快,一会儿驰到吕休璟前方,一会儿又在后方,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似乎在盘算万一谈判失败,该如何杀出重围。党金毗绝不会是任人宰割的人,哪怕战死,他也要在可汗牙帐中靠杀人成就名声,叫别人给他陪葬,让自己成为一个西域人尽皆知的传说。
在他们身后,唐兵们挥舞着火把,为他们送行。
裴行俭长舒了口气,现在,他已经将一切交给了天命。
吕休璟与党金毗从容而去的豪迈,感染了周围唐兵,很多人捶着胸膛喊:“我等战死,亦无所恨!”
裴行俭听见这些叫喊,也心情激切,他高声说:“不错!哪怕我战死在此,也必要击杀都支,踏平千泉!”
王方翼抽剑,大声呼喝:“踏平千泉!”
“踏平千泉!踏平千泉!”
“踏平千泉!”
松涛般的怒吼一股接着一股,天上群星与地上生灵仿佛都为之发抖了。
“天子命我除掉都支,我决不会有辱圣命!”裴行俭笑着,话音朗朗,对身边最为悍勇的将军们说:“他若不降,就必然受死!待到天明之时,我与诸君一同血战千泉!”
他的声音好似擂鼓,又如震雷。“我与诸君,一同血战千泉!”
“血战千泉”的高呼呐喊响彻原野。
等到这阵呐喊飘远,凄凉夜风划过天际,掠过长草。
左臂受伤的何屈霜突然开口了,他面带微笑,竟然十分平静安详:“吏部一定会带我们平安回去的。等我们离开千泉的时候,人人怀里都揣着金银财宝,带着官爵和女人。阿史那都支根本不是吏部的对手,他若还想活命,就会投降。”
这一次,何屈霜没有吹口哨,他用右手拿起一支笛子吹起来,音调激昂,令人为之心旌摇荡,一曲吹罢,四周全是欢呼喝彩。
疲惫已极的战马卧倒在草地上,抓紧时间歇一歇筋骨,这也是战争准备的一部分。
军人们最多只能小憩片刻,暂时解开铁甲,吃一点果腹的干粮。张天山不知从哪里捡到了干草,命人烧起热水。有的兵员盘坐在地上,有的裹着毯子躺着,有人仰头吃喝着,人人都在等待消息。
夜空中,繁星铺满苍穹,又被滚滚风云吹得七零八落,似要坠落在雪山下。
裴行俭跟骆宾王谈论起了诗歌。
唐军的呼吼声,似一道道浪涛,伴随风声,震动了云层。
远处昏睡的突厥人听见怪异声响,有的迷惑地爬起来细听,有的转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这阵阵呼吼顺着风,来到十里之外,甚至微微掀动了可汗牙帐的毡毯,不过,此刻火把恹恹的牙帐内居然无人在意。
牙帐内,几拨人正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
可汗紧咬牙齿,随着大小头领们的吵嚷,心内时而如冰湖寒冷,时而如熔岩汩汩。
科罗率领的骑兵去增援苏禄,不知情况如何。眼下千泉只有不到六千军队,颇为薄弱。要等北面骑兵驰来,至少还要一天时间。
达漫劝说可汗,应该主动向北面去,一则使唐军难以追击,二则方便集结兵力。默啜同意他的观点。
茶茶力陈不可,说丈夫苏禄即便没有彻底战胜唐军,也必然使其大受损伤。可汗躲避唐军是毫无必要的示弱,平白滋长唐人威风,还会使一些部落首领心生轻蔑与叛意。可汗在交战之时离开千泉牙帐,很有可能会失去王位。可敦支持她的意见。
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一阵忽如其来的妖风,卷起尘沙扑来,毡毯一歪,露出夜空里灿灿星月。突听“轰隆”一声,牙帐一角的木桩突然断了,毡毯旁挂着的火炬坠下,先点燃了毯子,接着,熊熊火光腾腾高起,可汗的狼头大蠹也被火照亮,翩舞着,飘摇着,被吞噬着,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帐内人人都变了脸色,争吵声都停了,所有人都感觉到其中不祥之兆。
这时,有两个狼牙附离闯了进来,神色怪异地请达漫出去。
达漫出去了片刻,然后又悄无声息进帐了。
这一次,可汗、可敦都注意到,达漫深受震动,神情恍惚,仿佛骤然遇上日食、月食之类灾厄,整个人魂不守舍。
达漫是突厥第一勇士,狼牙附离们的头领,雪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茶茶见他如此,瞬间一颗心直往下沉,唯恐听到不幸的消息,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是唐人的使者来了。”达漫沉声禀告,“只有两个人。”
一片惊怪的讶声,帐内突厥武士们都发出压低嗓子的吼叫,眼睛都冒着凶光,恨不得将来人拆吃入腹。
“他们是谁派来的?”可敦急声问,“为何而来?”
这也是可汗最想知道的,他凝望达漫。
“使者说,他们从裴行俭军中来,有非常紧要的话,见到可汗之后会当面陈说。”
可汗的惊异不亚于帐内任何一人,甚至更甚,不过他摆出君王的威严,喝令:“先让他们取下兵刃!”
过了一会儿,达漫回来了,“他们宁可不入牙帐,也不肯摘下弓箭和佩刀。”
可敦冷笑:“那他们从哪里来的,就往哪里滚回去吧。”
她话音未落,只听吕休璟的声音中气十足,远远地清晰传来。
可汗听不懂,问:“他在吵什么?”
默啜不敢隐瞒:“唐使问,他们只有两个人,牙帐内光是武士就有百余人,可汗在怕什么?是怕打不过两个唐人吗?突厥人都是胆小鬼吗?”
可汗大怒:“好啊!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什么唐人敢在牙帐中动刀!”
牙帐四面全是高大彪悍的突厥青壮男子,面如寒铁,目如独狼,甲衣与裘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他们佩了各种武器,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这座牙帐能容纳上千人,四处裹着金碧辉煌的波斯锦,铺满黄金白银宝石。
吕休璟亦步亦趋地上前,目不斜视。
他不愧将门虎子,神情肃穆,步态威严,再看他身后,似乎还站了个少年。
少年面孔似完全背光,是一团黑影。
“唐官差你来做什么?”
默啜站在宝座下,向两名唐使翻译可汗的话。他此时对唐人颇为仇恨,将可汗杀气腾腾的敌意完全传达给吕休璟,指望能令他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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