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荧光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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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的第三周，荧光苔藓爬满了防波堤的每一道裂缝。林瑶蹲在潮湿的沙滩上，指尖抚过苔藓层，生物荧光随着她的触碰泛起涟漪，像是有无数微小的星辰在掌心下苏醒。十年前植入的翡翠根系在皮下微微发烫，与苔藓的脉冲形成共振——这是母亲设计的净化网络最后的自检程序。

“林姨！潮虫群又来了！”

孩子们尖叫着从浅滩跑来，脚踝的银铃碎成一片急雨。十二岁的小雨冲在最前，基因检测仪在她腕间疯狂闪烁。她身后，灰蓝色的潮虫群如地毯般覆上海岸，节肢刮擦岩石的声响令人牙酸。这些变异生物长着蜈蚣般的百足与蝎尾，甲壳缝隙间渗出翡翠色的消化液，将接触到的苔藓腐蚀出焦黑的沟壑。

林瑶抓起腰间的声波发射器，这是用九爷机械残骸改装的武器。当高频脉冲炸开时，最近的潮虫群突然僵直，甲壳内的共生藻类发出濒死的幽光。“带孩子们退到观测塔！”她对赶来的渔村护卫队喊道，声音混着雨声显得破碎。

小雨却逆着人流冲向虫群，马尾辫上别的骨翼发卡在雨中泛着冷光。她将检测仪对准一只垂死的潮虫，全息屏跳出解析数据：【外骨骼成分类似神庙废墟合金】。“它们吃过实验室残骸！”少女的声音穿透雨幕，“甲壳里有量子纠缠信号！”

暴雨在黄昏时分转弱。林瑶倚着青铜匣纪念碑坐下，碑身的根系浮雕爬满新生的苔藓，在暮色中泛着呼吸般的微光。小雨挨着她坐下，检测仪正在解析从潮虫体内提取的金属样本。

“87%的钛合金，5%的翡翠结晶...”少女将全息影像投射到潮湿的沙地上，“和您腿部的植入物成分一致。”她突然伸手触碰林瑶的右膝，那里裸露的皮肤下流动着翡翠色的光脉，“疼吗？”

林瑶望着海平线未散的阴云：“比被酸雨腐蚀的时候好受些。”她掀起裤腿，量子化的肢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能看到能量在仿生血管中如潮汐涨落，“这是代价，也是馈赠。”

小雨从战术包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潮虫的毒腺标本：“它们的消化液能分解翡翠能量，就像...就像免疫系统在排斥移植器官。”她调出全息地图，代表净化边界的翡翠光晕正在北纬坐标处扭曲，“神庙废墟的辐射值三天内回升了300%，有什么东西在逆转净化程序。”

防波堤尽头突然传来欢呼。孩子们用海藻网兜住了条变异皇带鱼，鱼鳃处的【林】字钢印泛着幽光。老渔民生前教会他们如何从这类生物体内提取净化因子，此刻少年们正用骨匕熟练地剖开鱼腹。

“您知道吗？”小雨轻声说，“他们管这个叫‘朝圣’。”

子夜的观测塔浸在苔藓的冷光里。林瑶站在环形玻璃幕墙前，量子化的双腿与地板下的翡翠根系相连，整个海岸线的生态数据如血脉般在她意识中流淌。小雨蜷缩在控制台前打盹，嘴角还沾着海藻饼干的碎屑。

警报声突然炸响。全息地图上的北纬坐标迸出血色光斑，辐射值飙升至【1.2μSv\/h】。海底传来低频震动，连塔身的青铜支架都跟着嗡鸣。林瑶的翡翠肢体骤然发亮，剧痛如高压电流贯穿脊椎——这是母亲设置的紧急协议，只有当净化网络濒临崩溃时才会激活。

“东北方！海面！”小雨扑到观测窗前。

月光下的海水正在沸腾，无数气泡托起闪着金属光泽的球体。那是九爷时代生产的核废料储存舱，本该深埋在海底岩层，此刻却被某种力量强行托起。舱体表面的辐射标志泛着妖异的红，像七百只睁开的复眼。

林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看到每个储存舱都延伸出翡翠色的触须，与海底神庙的机械心脏残骸相连——母亲最恐惧的预言正在成为现实：逆向生长因子在过量辐射中突变，开始疯狂吞噬净化网络。

“启动二级防御！”她按下控制台的青铜按钮，那是老渔民临终前焊接的应急装置。防波堤上的苔藓突然暴长，形成三米高的荧光屏障，将最先冲上岸的核废料舱挡在净化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