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倾世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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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芥子虚境。

纵然是一个以法力开辟的虚无空间，但其中山川河流，星罗棋布，其风景之优美迷人，比之真实世界里的峨眉犹有过之。

枫依一行人跟随在啸空身后一路走来，但见山峰夹峙，乱岩耸起，蔓延滴翠，如雾如烟，如眉似黛。山间雾霭迷离，风过处，波澜壮阔，浩渺如海，奇花异果充斥其间，怪兽珍禽穿梭往来，说不尽的清幽，道不尽的静谧，灵气充郁、直通天外。当真是举世无双之胜境、天地难寻之道场。

尤其令枫依等人唏嘘感叹的是，这芥子虚境之中，两座大山相对而生，与现实中的峨眉一般无二，然而这两座雄伟高耸的大山却宛如两片庞大的无根之萍，虚空悬浮，却是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力量凭空托起，形成了一个美轮美奂可供众多峨眉门人修炼的庞大道场。

与外界的峨眉不同，这里的峨眉并无道路，处处山崖耸立，乱石如云，山与山之间若不是激流飞涧，便是深不见底的虚空，而这些峨眉弟子修炼和居住的处所，却是一排高悬于主峰峰顶的岩洞群。远远望去，这些岩洞周围宝光隐隐，异彩流光，纵然是此时尚远隔数百里之遥，但一股股异样的香气却已经扑鼻而来。枫依等人在苍梧或是海底都是见过世面之人，自然一望而知，这种异样的光芒和香气，必然是这些峨眉弟子们在山中种植的一些珍贵药材。

不过自来海底世界物产之丰富多样，要远远高出陆地许多，所以枫依等人并不以为意，仍然是一个个施施然相随而行，毫不失态。那些峨眉弟子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内心之中生出了这样一种想法：看来眼前这些东海散修确实此来并无恶意，看他们一个个对着满山的宝物毫不动心的样子，那要远比自己刚刚入山之时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强了多少。由此而知，这些人以前所生活之处绝对不会较峨眉为差，若说是他们无缘无故就会来对峨眉不利，恐怕难以说通。再加上当先而行的枫依以及她身后那一干女弟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丽绝俗、龟灵子等人目不旁视的正义凛然，虽然其中也有像水猿托天这样的顽皮跳脱之徒和像九头蛇那样的羞涩内向之辈，但在枫依那举世无双的绝世风姿的遮掩之下，他们的这些缺点也就不再成为缺点，就好像只是有一点不好的念头都是对枫依这样的一位美人的亵渎一样，他们既不愿也不想把与这位女子有关的一切归于邪恶，因为在他们心中，早已把枫依和她的手下当成了世间美好的极致，而且对其珍爱有加，不愿稍有冒犯和玷污。

那九尾水灵狐的狐媚之力和蜃珠的风月之力无休无止地浸染之下，已是元婴级修道高手的枫依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一种有意无意却无孔不入的巨大诱惑，加上她本身与生俱来的那种极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般的忧郁和冷漠，使她具有了一种复杂的、无法形容的气质，凡是与其接触之人，既会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妩媚和美貌所吸引，那种将其据为己有、共赴巫山、倒凤颠鸾的冲动难以遏制，但同时又会被她身上那种极致的忧郁和淡漠所震慑，似乎只是有这样一点点想法，都显得是那样的龌龊、那样的令人不齿，在她那举手投足之中显现的高华气度面前，自惭形秽。

而此时此刻，一直行走在枫依身边带路的啸空感受最为清晰。身边美人身上那淡淡的香气时不时钻入鼻孔，虽然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视线，但那摇曳多姿的身形仍然会时不时地映入眼帘，撩拨着他的欲念，挑战着他的底线。所以从芥子山门到山顶道场虽然只有数百里之遥，而且他们俱是御风而行，速度极快，但还不曾到达山顶，那啸空早已是汗流浃背，脸颊通红，显得十分狼狈。

枫依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但此时的她心性早已大变，不但并不生气，反而在心中有了一些淡淡的欣喜。因为此时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既然自己的容貌气质足以颠倒众生，那么一旦日后与心上人团聚之时，就算他身边还有其他女子，自己又何愁不会得到心上人的宠爱？

由这些人的窘迫神态之中，枫依却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和心上人团聚之时，他必然会流露出的那种迷恋和狂野，一种浓浓的甜蜜袭上心头，使得她一路行来，一张俏脸上始终挂满了妩媚的笑意。

峰顶就在不远处，那一座座山洞前在风中摇曳的奇花异草和穿梭其中的飞禽走兽已经是清晰可辨，只要再越过最后一道深涧，这峨眉芥子虚境中最为核心的修行道场便会被踏足脚下。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一股极为庞大的气机和能量从山涧之中蓬勃而出，其锋锐前指，瞬间已将枫依等人笼罩其中。而且其锁定的目标既不是枫依也不是龟灵紫衣等人，竟然是枫依脚下的小白！

一股直径足有上百丈的水柱从山涧之中倏然升起，先前负气先行的雀翎衣袂飘飞，满面怒容地踏足在一头身形庞大的巨兽头顶，冉冉出现，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头巨兽浑身紫鳞熠熠生辉，鹿角、马蹄、龙头、虎目，鳞甲宛然，威势逼人，无尽的威压从它身上沛然而出，向枫依和小白疯狂地挤压而来，仿佛要在刹那间将这一人一鸟挤成碎片，显得充满了敌意。

枫依先是一愣，接着立刻认了出来，有些惊诧地叫道：“麒麟！”

与此同时小白早已长鸣一声，周身蓝光闪烁，月华之力沛然而出，与对方急速压下的气机相撞，周围的空气一阵激荡，轰鸣声中，粼粼水光四散飘飞、幽蓝的火气一闪即逝，罡风四溢之下，将毫无防范的龟灵子、紫衣等人以及那些紧跟其后的数千名峨眉弟子冲击得七零八落，纷纷后退。

那雀翎似乎十分任性，并不理会同门的狼狈，站在巨兽头顶扬声大叫：“不错！你东海有九天神凤，我峨眉岂无麒麟灵尊？你浑身妖气，就算我师尊肯让你上山，恐怕这灵尊也不会容你！”

二

原来这灵尊乃是峨眉自建立芥子虚境以前，便已经依靠自身力量在峨眉山开辟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芥子空间的神兽——水麒麟，它也是为了躲避世间的纷繁而躲入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清净生活，后来峨眉修真者越来越多，而在这里开辟空间者也越来越多，最后不可避免地与它的空间连成一体，形成了如今的峨眉虚境。

这水麒麟作为洪荒神兽，其神通之大，自是无可估量，那些峨眉修真者不敢去招惹他，而他也不愿轻易起衅，以免丧失这来之不易的一方净土。久而久之，随着峨眉修真们的日渐强大，水麒麟和峨眉修真之间便达成了一种默契，水麒麟作为峨眉虚境的守护神兽，在峨眉享有与掌教同等甚至更高的地位，一旦峨眉有事，则共同御敌，保护自己的一方净土；而峨眉修真者则在一定的条件允许之下，为水麒麟提供一些修炼所用的天材地宝，这样双方各取所需，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来。

麒麟作为神兽之首，自是灵异非凡，在他数万年的生命之中阅尽了世间沧桑，又终日与这些来自俗世的修真者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渐渐有了人类的情感。这位灵尊在峨眉虚境之中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也不知道迎来送往了几代修真者，而在这些修真者之中，自然也不乏有几个与他颇为合得来的。而眼前的雀翎，这个刁蛮任性却又娇俏可人的小女孩，却正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

雀翎在峨眉虚境修道以来，因为师父疼爱、师兄啸空也非常宠溺于她，加上她嘴巴极甜，颇会哄人，所以深受一众师兄弟姐妹的喜爱。对于她平时的一些刁蛮无理行径，这些人也往往一笑置之，忍让了事。然而时日一久之后却慢慢给她养成了一种予取予求的霸道性情，行事全凭己意，稍有不顺，便要发作。而她今日在枫依面前碰了这么一个大钉子，却又因为自知不敌而无法出手，本想师父平日疼爱必然会出头为自己说话，却万万没有想到师父竟然当着众多同门面前公然训斥自己，还要让自己和师兄好好款待，她这一口恶气如何咽得下去？

她从山门回山之后，一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枫依身上那种令人难以抵御的风情是一种妖气，她本想一直跑到后山，等到枫依一行人离去之后再出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当她经过守护神兽水麒麟灵尊所居住的那道深涧之时，却正好无意间看到它正躺在水边懒洋洋地晾晒着身上华丽的鳞甲。

(二)

看到随着灵尊的一呼一吸，那条深涧之中的激流也随着一涨一收，如同呼吸一般，虽是无意，却更加显示出了这水麒麟无与伦比的控水之能。古灵精怪的雀翎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因为她自来和这头洪荒猛兽之间非常亲密，平常闲来无事之时也经常前来找它玩耍，那水麒麟早已把她当成了一个小玩伴一样，对她的气息十分熟悉，感受到她从空中降下，却也并不在意，仍是微闭着双目假寐养神。

那雀翎心中不快，落地之后只管气哼哼地在灵尊的大头旁边抱膝坐下，纤巧的身子比水麒麟一翕一张的鼻孔大不了多少，长长的秀发在它鼻间呼吸的作用下一起一落，真有些让人担心会不会被它吸进鼻孔之中，那景象显得十分滑稽又有些奇异的温馨。

原本每次雀翎前来，只要一见面，便会上前与灵尊嬉戏，它也早已习以为常。而这次也不例外，灵尊一直假寐，其实是在等待雀翎上前而已，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到来。然而等了许久之后确实一直不见动静，只是感觉里这个小姑娘呼吸急促、体内的真元也有些流转不稳。水麒麟微微一愣，立刻明白小姑娘是在和谁赌气。

这，它可就不干了。

要知道在这峨眉芥子虚境之中，虽然是仙家岁月，悠悠无尽，但作为一个威猛的洪荒神兽，身处在一般人族修真之间，那种深深的寂寞却也是难以排遣。那雀翎虽然刁蛮，但心地良善，知道这头猛兽过的寂寞，便经常有事无事地前来相陪，为它那些冷清无聊的日子平添了许多乐趣。所以这头水麒麟对于雀翎也是极为宠爱，简直就像是一位年迈却仍然身体强壮的爷爷庇护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女一样，不愿意见到她受到一点委屈。

它猛地睁开一双大眼，竟是口吐人言（麒麟作为神兽之长，其智慧其实远在人类之上，虽然人类不能理解它们的语言，但麒麟一族却生来就能够理解和使用人类的语言）：“小丫头，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快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那雀翎一番做作，其实要的就是水麒麟这句话，但她心性精明，却并不直言相求，反而故意说道：“唉！灵尊啊，这件事您还是不要管为好！”

水麒麟一听有些奇怪，问道：“咦？看你这小丫头平时疯疯癫癫的，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真一那小家伙（当今峨眉掌教，雀翎的师父）也拿你没有办法，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峨眉虚境之中还有谁胆敢不买我老人家的账不成？！”

雀翎稍一沉吟，叹了一口气道：“灵尊啊，你老人家不知道，这次招惹我的可不是峨眉中人，而是一位来自东海的神秘门派门主，说是什么‘幽月门’，反正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位门主是位女子，样子倒是生的极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是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妖气，而且我师兄啸空刚一见面，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这女子十分霸道无理，一到峨眉就刀劈山门不说，还出手伤了看守山门的童子。我和师兄气不过带了同门一起出去找她理论，没想到师兄被她迷惑不说，就连其他那些同门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根本就不想和她动手。加上她的手下门人身边有两件极为厉害的法宝，而她自身的修为也比我和师兄高了不少，所以我们刚一交手，就吃了一点小亏。”

说到这里她心中一动，复又说道：“这些还不算什么，尤其是人家身边还有一个极强的帮手，唉！这个帮手啊，恐怕就算是灵尊您老人家见到，也只有乖乖躲开的份，也难怪师父他老人家不敢得罪，已经把人家放进虚境来了！”

三

灵尊听得大怒，只见它突然间在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股急骤的气流竟将雀翎那小巧的身子吹得离地而起，雀翎惊呼一声，身形一旋，已经轻盈地落在了它的双角之间，娇嗔地叫道：“灵尊！您老人家欺负我干什么呀！”

灵尊此时已经发怒，也不管雀翎发嗲，又急急出言问道：“小丫头快说！是什么人有这么厉害，居然连我也要避让于他？”

雀翎见灵尊发怒，心中暗喜，却又故作担忧地说道：“灵尊啊，说起来她这个帮手来头不小，可能比您在三界之中的地位还要尊贵一些，您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灵尊哼了一声：“小丫头不要卖关子，我老人家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快说吧，就算是三十三天之外的那四头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不过比我高了一辈而已，想来在这人间界，还不会有什么人族或是神兽能够凌驾于我老人家之上！”

雀翎见自己的诡计已被识破，也不禁微微有些尴尬，她清清嗓子说道：“灵尊啊，既然您老人家这么说，那我也不妨告诉您，那位幽月门主的帮手可是一头与您一样的洪荒异种——凤凰！而且据我看来，它也绝对不是一个生长于人间界的凤凰，因为它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含而不露，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其本领只怕比您只高不低！就算您要出手，也要千万小心才好！”

灵尊眼中光芒闪动，点头说道：“嗯！不错！我已经感受到它的气息朝咱们这里来了！好好好！我老人家就陪你去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一头什么样的凤凰，竟然敢在咱们峨眉这样嚣张！”

说完也不放雀翎下来，就这么任她站在自己的头顶，御水而起，飞越千丈高崖，正好拦住枫依等人的去路。（其实这也是兽类共同的特性，它们领地观念极强，绝对不会轻易允许其他强者踏足自己的地盘，这为雀翎出气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以水麒麟数万年的生命和智慧，岂会不明白雀翎的这点心机？）

幽幽深涧，悠远的凤鸣声和低沉的麒麟吼声相互冲撞，此去彼来，双方一个彩翼平展，一动不动地凭空悬浮，一个则四蹄飞溅，在一道粗有百丈、高有千丈的水柱之上巍然挺立，显示着这一麟一凤那足以傲视寰宇的雄厚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