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玄宗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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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宫的青砖浸着永淳三年的月光,我蜷在德妃娘娘的锦被里数更漏。那年我该是六岁,却已经懂得趴在窗沿看北斗——母亲被带走的那个清晨,斗柄正指着玄武门方向。
\"三郎又尿炕了?\"值夜的宫婢把铜盆摔得震天响。德妃娘娘宫里的老宦官陈五悄悄塞给我半块胡麻饼,饼渣掉进地衣缝里,我趴在地上捡时听见他说:\"小主子得记着,太液池东岸第三棵柳树底下...\"他枯树皮似的手突然抖起来,外头传来尚宫查夜的脚步声。
那棵歪脖子柳树成了我的念想。每月朔日,总有个戴帷帽的妇人在寅时三刻往树洞里塞油纸包。九岁生辰那日,我摸黑溜出配殿,指尖刚触到温热的芝麻糖,就听见羽林卫的皮靴踏碎薄冰。\"树上有人!\"箭矢破空声里,油纸包啪嗒掉进太液池,戴帷帽的身影踉跄着栽下树杈。冰面上绽开的血花比上元节的灯笼还艳,陈五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殿下该去听博士讲《孝经》了。\"
腊月里太液池冻得能走马车。我常偷了尚食局的铁签子去凿冰窟窿,守池的小黄门靠在廊柱下打鼾,等我摸到两指宽的鲫鱼才跺脚喊\"小祖宗仔细冰裂\"。有回冰面突然咔嚓作响,我整个人掉进冰窟窿里,棉袍吸饱了水像铁甲似的往下坠。是陈五倒挂在柳树上把我拽上来,他冻紫的嘴唇直哆嗦:\"殿下要有个好歹,老奴得去陪窦娘娘了。\"
德妃娘娘的熏笼烤得人脸发烫。我把捞来的鱼藏在袖子里,化开的冰水顺着缎面往下淌。她捏着我耳朵骂:\"跟你爹一个倔脾气!\"突然又红了眼圈,从妆奁底层摸出块褪色的帕子,\"你娘绣的并蒂莲...当年她教我打双陆,输急了就往我茶里搁盐。\"帕角沾着褐色的陈年血渍,我想问又不敢问,窗外的乌鸦突然嘎地一声扑棱走了。
神龙元年正月,宫里突然多了许多穿紫袍的大臣。十五岁那日,我被塞进青幔马车送出玄武门,车辙正碾过尚未清扫的爆竹碎屑。父皇攥着我的手按在洛阳南市坊墙上:\"三郎摸摸这些沟壑,比太傅教的《禹贡》实在。\"砖缝里嵌着发霉的粟米粒,我想起掖庭宫柳树洞里的芝麻糖。
我的马球杆是拿韦庶人侄子的玉佩换的。那日在西市胡商摊前,韦捷的汗血马惊了卖炭老翁的车,炭块滚进波斯人的香料堆里。我攥着他悬在腰间的于阗玉冷笑:\"韦兄这坠子倒是衬我的新球杖。\"他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谁不知道忠王府的马球场正缺根趁手的杆子。后来王毛仲看我打碎第三块砚台,笑得直拍大腿:\"王爷这手劲,该去兵部砸突厥人的脑壳!\"
景龙二年的雪灾压塌了洛阳半城屋舍。我跟着御史巡视南市,穿狐裘的粟特商人在粥棚前弹琵琶,饥民眼里的绿光比狼还瘆人。有个蓬头妇人突然冲出来攥住我的马镫:\"临淄王不是神龙年间在太液池放过生吗?\"侍卫的横刀还没出鞘,她枯柴似的手指已经被人群踩断,雪地里绽开的暗红让我想起那个栽进冰窟窿的送糖人。
在潞州别驾任上,我头回见识什么叫\"官不如匪\"。黄河秋汛冲垮河堤那夜,姓卢的刺史还在燕子楼摆曲水流觞宴。他举着夜光杯说\"天灾岂是人祸\",我摔了玛瑙杯直奔溃口,官靴陷在淤泥里拔不出来。黎明时遇见个戴斗笠的汉子,他单手拎起装满碎石的竹笼嗤笑:\"王爷这细皮嫩肉经得住几斤浪?\"后来在河工棚子里喝黍米酒,才知道他是专劫贪官的\"黄河蛟\"。
腊月初八那日,县衙门口的血把雪地染成了桃花粥。黄河蛟提着县尉的脑袋扔在我案头:\"这厮往赈灾粮里掺观音土。\"我盯着那颗头颅上凝固的惊愕神情,忽然想起韦捷当年被夺了玉佩的模样。王毛仲凑过来嘀咕:\"这江湖手段...怕是留不得。\"我往火盆里扔了状纸:\"传令下去,县尉是抗洪殉职。\"
景龙四年上元节的灯笼亮得蹊跷。我在潞州别驾府接到长安密报时,后厨正在煮浮元子。送信的暗探指甲缝里带着血:\"韦娘子给圣人做的蒸饼,怕是掺了苦杏仁。\"更鼓敲到三响,我摸着腰间缺了口的马球杆——那是去年打赌赢钟绍京的彩头——对王毛仲说:\"该回长安打场硬仗了。\"
三百死士的马蹄声惊醒了潼关的乌鸦。我在驿站换马时,有个瞎眼老丈突然拦住去路:\"贵人眉心带煞,过了子时莫走玄武门。\"我抛给他一袋碎银,他掂了掂嗤笑:\"老朽不要买命钱,只要贵人记得太液池冰层下的眼睛。\"浑身血液霎时冻住,等回过神,那老丈已消失在官道旁的乱葬岗。
推开玄武门那刻,铜钉硌得掌心发麻。二十五个春秋在眼前走马灯似的转——太液池的冰窟窿、南市粥棚的断指、黄河堤上的碎石子。钟绍京握着横刀的手在抖,他老婆举着蜡烛骂:\"这会儿怂了?当初谁在平康坊赌咒要当从龙功臣?\"我解下玉佩塞进妇人手里:\"阿嫂的蜡烛且借我用用,照完大明宫的路,回头赔你东海夜明珠。\"
长生殿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韦庶人转身抓香炉砸过来,我偏头躲开的刹那,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竟像掖庭宫挨饿的野猫。温热的血溅上团花纹窗纱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栽进太液池的妇人——她中箭时血是不是也渗得这般快?王毛仲扯过帷幔擦刀:\"王爷,该去接相王了。\"
站在紫宸殿的蟠龙阶前,我摸到袖袋里半块发硬的胡麻饼。父亲颤抖的手按在我肩上时,掖庭宫的更漏声突然在耳畔炸响。陈五当年说过的话混着血腥气涌上喉头:\"在这宫墙里,活着的才是赢家。\"
铲除太平公主那夜,我在武德殿数了九遍更漏。高力士突然掀帘子闯进来,带进的雪粒子在烛火里乱蹦:“大家!郭元振带着北衙禁军到了!”廊下传来姑母的尖笑,比掖庭宫寒鸦还刺耳:“三郎好手段,倒比你祖母狠三分!”
朝服染血坐在含元殿上,我盯着御案裂开的漆纹发呆。姚崇递来奏章时,袖口还沾着昨夜的血沫子:“陛下,该给天下换个年号了。”他掌心结着河工的老茧,让我想起黄河堤上那个单手拎石笼的汉子。开元两个字脱口而出时,丹墀下的朝贺声震得梁灰簌簌直落。
头回跟姚崇吵红脸是为裁撤员外官。他在紫宸殿拍碎三块玉镇纸:“这些蠹虫啃的是陛下的江山!”我踹翻青铜灯架:“全砍了谁替朕守边关?”碎玉渣子崩到姚崇袍角,他梗着脖子吼:“陛下可记得南市粥棚里攥马镫的妇人?”夜风卷着残烛晃了晃,我抓起案头凉透的茶汤泼向殿柱:“滚去写条陈!”
真正让我服软的是那年蝗灾。黑云压过京兆麦田时,我蹲在地头抓了把蝗虫往嘴里塞。宋璟吓得扑过来掰我手腕:“陛下万万不可!”嚼碎的虫翅在齿间沙沙响:“百姓吃不得的苦,朕先尝。”那晚姚崇摸黑进宫,拎着两坛剑南烧春:“老臣陪陛下发疯。”我们醉倒在观稼殿,他鼾声里还夹着“和籴法”。
武惠妃比牡丹花还会开。那年上巳节曲江宴,她打翻酒盏湿了半幅石榴裙,抬头时眼里汪着太液池春水。夜里在甘露殿,她拿金簪挑灯花:“妾在掖庭宫就见过陛下。”烛芯爆响的瞬间,她颈间泛起我母亲帕子上那种褪色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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