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北朝北齐 后主高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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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到第三个年头,朝会上站班的紫袍大臣矮下去半截。宇文宪的骑兵就是这时候开始频繁叩边,有回甚至抢走了晋阳马场的汗血宝马。高阿那肱说要把边境二十州的赋税都充作军饷,我正给冯小怜画眉,笔尖一抖在她眼角拖出条黑线。\"陛下,这事...\"他还要再说,冯小怜突然把铜镜砸在地上:\"没看见陛下在忙么!\"
那面菱花镜碎成八瓣,每片都映出我发青的下巴。后来路过库房,看见小太监正把碎镜熔了铸成金锭,我才想起已经三个月没发过官员俸禄。冬至祭天那日,祖珽抱着我的腿哭嚎,说并州大旱饿殍千里。我抬脚踹在他肩头,翡翠扳指甩出去砸裂了太庙的香炉——那可是高欢当年从洛阳皇宫抢来的宝贝。
冯小怜迷上打猎是十七岁开春的事。她裹着狐裘骑在我的照夜白上,金丝马鞭抽得树皮翻卷。侍卫把农户的麦田踏平成猎场,有个老农抱着被射死的耕牛痛哭,韩长鸾当场剁下他的手指喂了獒犬。那天我们猎到二十七只野兔,冯小怜非要用兔皮拼件大氅。夜里我数着她脊背上的兔毛,忽然想起礼部奏折里提到的\"人相食\"。
八月十五本该赏月,陆姑姑却端来碗黑黢黢的汤药。\"陛下该有子嗣了。\"她捏着我鼻子灌药的动作,和十年前喂我吃蜜枣时一模一样。斛律皇后在帘子后头绞帕子,她嫁给我三年,肚子还是平的。后来药渣被冯小怜养的白猫舔了,那畜生死时七窍流血,毛色却油亮得像抹了桂花油。
高恒出生那夜雷雨交加,接生嬷嬷从冯小怜帐子里端出来的血水,把白玉砖染成了玛瑙色。我抱着襁褓站在廊下,雨点子砸在鎏金螭首上,溅起的水雾模糊了太极殿的飞檐。陆姑姑突然跪下来扯我袍角:\"陛下快看!小皇子手心有粒朱砂痣!\"后来钦天监说这是\"日月重光\"之相,我却总疑心是??碗毒药留下的烙印。
周军攻破平阳城那天,我在华林园造\"贫儿村\"。太监们扮成乞丐在茅草棚里要饭,我穿着破麻衣挨家挨户讨粥喝。冯小怜当垆卖酒,把十年陈的兰生酒倒进阴沟。玩到兴头时,尉相愿浑身是血闯进来,头盔都被劈成两半。\"陛下!韦孝宽带着冲车在撞城门了!\"我往他嘴里塞了块麦芽糖:\"急什么,等朕喝完这碗馊粥。\"
真正逃出邺城那日,朝阳把城墙染得像块凝血。冯小怜的妆奁洒在朱雀大街,胭脂盒被马蹄踏碎,空气里飘着甜腻的蔷薇香。高恒的哭声噎在喉咙里,这孩子死死攥着从我腰间扯下的龙纹佩,玉璧边缘把他的掌心割得血肉模糊。转过鼓楼时,我回头望见太极殿顶的鸱吻正在冒烟,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此处放的火鸢。
渡黄河那夜,艄公的船桨惊起一滩鸥鹭。冯小怜说这是不祥之兆,非要我射杀所有白鸟。箭囊早就丢在路上了,我把玉带钩掰下来当弹丸。有只受伤的苍鹭坠在船头,琉璃色的眼珠映出我散乱的发冠。高阿那肱说这是斛律光变的妖怪,一脚把鸟尸踢进漩涡,水面泛起血沫时,我恍惚听见有人唱《敕勒歌》。
被围困在青州驿站那半月,我们吃光了马匹和皮靴。冯小怜把她最爱的孔雀氅煮了,金线在沸水里蜷成死蚯蚓。高恒饿得啃窗框,木刺扎得满嘴是血。我记得那夜特别冷,守军杀了最后两匹战马,马头扔在雪地里,眼珠子被乌鸦啄去后,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宇文邕的骑兵追来时,我正在野庙里抓虱子。供桌上的观音像缺了半边脸,蜘蛛网从断臂处垂下来,沾着冯小怜逃跑时遗落的金步摇。高延宗带着残兵在庙外列阵,他的铁甲裂得像龟壳,却还笑着往嘴里灌酒:\"陛下快走!臣这把老骨头能撑三炷香!\"我握着他给的短刀钻进密道,刀柄上刻着的\"忠\"字硌得掌心生疼。
被押解过晋阳城门时,我数着墙砖上的箭孔,第三百六十一个孔里插着半截断箭。十年前我在这儿观灯,斛律光怕我摔着,让我骑在他肩头看百戏。此刻他的首级就悬在城门上,白发被风吹开像团蒲公英。看守揪着我头发让抬头看,腐尸滴下的尸水正巧落进我嘴里,比当年陆姑姑喂的汤药还苦三分。
长安城的囚车游街持续了九日,烂菜叶在头发里结了硬壳。有个老妪把绣花鞋砸在我脸上,鞋尖的珍珠滚进阴沟时,我认出这是当年邺城最时兴的样式。宇文邕在明堂设宴那日,我像条狗似的被铁链拴在柱下。北周将领们传看冯小怜的肚兜,鹅黄色的绸缎上还沾着青州的泥。
地牢最冷的那夜,我梦见自己变成只寒号鸟。羽毛掉光后在檐下哆嗦,看见邺皇宫的琉璃瓦被换成茅草。陆姑姑在雪地里找什么东西,十指挖得鲜血淋漓。我想叫她进屋取暖,张嘴却发出\"吱吱\"的叫声。惊醒时发现真的在啃木栅栏,半截门框已经嚼成了木渣。
宇文邕来提审那日,我正用稻草编蚂蚱。他铠甲上的冰霜被地牢热气一烘,化成水珠滴在我手背上。\"高纬,你可知罪?\"我继续给蚂蚱安触须,草茎在指间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他突然抓起我编的七只草虫,挨个捏爆在掌心:\"就像你捏死大齐江山。\"
被赐毒酒那天恰是寒食节,狱卒送来的最后一餐有冷淘面。我嚼着艾草糍粑,想起八岁那年装病逃学,乳母偷偷给我塞的也是这样碧绿的团子。鸩酒装在犀角杯里,泛着琥珀光。我舔了舔杯沿,竟尝出些许蜂蜜味——和当年哄高恒喝药时用的把戏一模一样。
咽气前那瞬,我听见邺城的晨钟穿透二十年光阴。父亲破洞的龙靴,斛律光铠甲上的冰霜,冯小怜折断的金步摇,还有高恒掌心带血的\"敕\"字,全都化作蝴蝶从七窍涌出。最后停在我眼前的,是十二岁那个雪夜,陆姑姑往我嘴里塞的芝麻糖。糖块太黏,把我的魂魄也粘在了永冻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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