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量子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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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卡洛斯抱着林雨桐跪在刺骨的寒风中。他的右臂皮肤下，那些银蓝色的纹路仍在缓慢流动，像是有生命的河流在血管中蜿蜒。林雨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冰晶状的瞳孔逐渐恢复成正常的深褐色。

\"他们......\"她虚弱地指向不远处横七竖八倒在雪地里的十二个人影。马库斯和其他科学家如同沉睡般躺在冰雪中，胸口的衣服破碎，露出完好无损的皮肤——那些可怕的黑色立方体已经消失无踪。

卡洛斯轻轻放下妹妹，踉跄着走向最近的人影。他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在死寂的南极显得格外刺耳。当他蹲下身检查马库斯的脉搏时，发现这位年长的科学家皮肤冰冷得不正常，但颈动脉确实还在微弱地跳动。

\"还活着，但体温低得不正常。\"卡洛斯回头喊道，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他注意到马库斯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与他父亲实验室的标志一模一样。

林雨桐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防护服在维度冲击中破损严重，几处裂口露出里面发光的皮肤——那些手术疤痕如同电路板般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卡洛斯身边，冰晶重新在她的瞳孔中凝结。

\"不对......\"她突然抓住卡洛斯的手臂，\"他们的意识不在身体里。看那里——\"

她指向马库斯太阳穴附近。卡洛斯眯起眼睛，起初什么也没看见，直到林雨桐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片皮肤，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蓝色丝线从马库斯的太阳穴延伸出来，飘向远处的科研基地废墟。

\"量子纠缠残余。\"林雨桐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他们的意识还连接着某个地方......\"

卡洛斯顺着那道蓝线望去，在倒塌的科研基地主楼方向，有什么东西在雪地中反射着微光。他扶起林雨桐，两人艰难地穿过积雪。随着距离拉近，卡洛斯看清那是一个六边形的金属板，半埋在雪中，边缘刻着与父亲实验室相同的符号。

\"第七观测站......\"林雨桐念出金属板上的文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哥哥，我的眼睛......我能看见......\"

她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完全变成了冰晶状态，数据流以惊人的速度在虹膜上滚动。卡洛斯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连接他的视觉神经。下一秒，他的视野中出现了无数蓝色丝线——从十二位科学家的身体延伸出来，全部汇聚到这块金属板下方。

\"下面有东西。\"卡洛斯单膝跪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扒开积雪。金属板很快完全显露出来，中央有一个微小的凹槽，形状与他父亲总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林雨桐突然抓住自己的胸口，从衣领里扯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的正是那个吊坠。卡洛斯震惊地看着她，这是父亲给林雨桐十岁生日的礼物，他从来不知道这与父亲的吊坠是相同的。

\"父亲......早就计划好了......\"林雨桐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她取下吊坠，毫不犹豫地按进凹槽。

金属板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复杂的冰裔文字。卡洛斯右臂的纹路突然剧烈发光，与文字产生共鸣。无声的机械运转声从地下传来，金属板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

冰冷的风从通道中涌出，带着某种卡洛斯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那是父亲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种他只在北极极光中闻到过的电离空气的味道。

\"要下去吗？\"卡洛斯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武器早已在维度穿越中遗失。他的右臂仍在发光，皮肤下的银蓝色纹路似乎变得更加密集了。

林雨桐没有回答，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卡洛斯紧跟其后，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幽蓝的微光，照亮了通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冰裔文字。随着深入，温度不升反降，卡洛斯的呼吸在面前凝结成霜。

\"这些文字......\"林雨桐的手指轻抚过墙壁，\"不是冰裔语，是量子文明的编码。父亲他们......在翻译它们。\"

通道尽头是一扇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林雨桐毫不犹豫地将手按上去，门立刻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

卡洛斯倒吸一口冷气。球形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与他们在裂缝中看到的黑色球体相似的装置，只是体积小了许多。十二个透明舱体环绕着它排列，每个舱体内部都漂浮着一个人——正是外面雪地上那十二位科学家的量子化意识体。

\"意识上传装置......\"林雨桐走向控制台，手指在虚空中操作着只有她能看见的界面，\"父亲他们一直在尝试与量子文明建立稳定连接。\"

卡洛斯走近其中一个舱体，震惊地发现马库斯的意识体正在注视着他。更令人不安的是，马库斯的意识体胸口仍然嵌着那个黑色立方体，只是现在它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内部有无数光点在流动。

\"他们自愿成为媒介。\"林雨桐突然说，她的声音在球形空间中产生诡异的回声，\"为了阻止量子文明完全突破维度屏障，他们将自己的意识作为缓冲器......\"

控制台突然亮起，投影出一个庞大的地下结构图。卡洛斯走近查看，发现科研基地下方竟然有一个延伸至冰层下两公里的巨大设施，而在最底层，标记着一个让卡洛斯血液凝固的图案——与他们基因编码完全一致的符号。

\"父亲说的金属骸骨......\"卡洛斯的声音嘶哑，\"就在我们正下方。\"

林雨桐的操作唤醒了球形空间内的另一个投影系统。父亲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现，但这次他似乎更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卡洛斯从未见过的白色制服。

\"第七观测站日志，第147天。\"全息影像中的父亲说道，声音比卡洛斯记忆中的更加充满活力，\"量子遗骸的活性持续增强，今天我们成功提取了第一份完整基因样本。令人震惊的是，它与人类dNA有82%的相似度，只是多了某种......量子编码。\"

影像切换，显示出一个实验室场景。年幼的卡洛斯——不超过五岁——正躺在手术台上，父亲将一支发着蓝光的注射器刺入他的右臂。小卡洛斯痛苦地尖叫着，而站在角落里的，是一个卡洛斯完全不记得存在过的女孩——她看起来与林雨桐一模一样，但年龄明显大几岁。

\"零号样本表现出完美的适应性。\"父亲的声音继续道，\"但常规基因无法承受量子编码。必须在冰裔基因基础上进行改造......\"

影像再次切换，这次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确实躺着一具金属骸骨——但比卡洛斯想象的更加巨大。仅显露出来的部分头骨就有三层楼高，眼眶中跳动着蓝色的能量火焰。骸骨周围站着七个人影，全都穿着白色制服，其中一人正抱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又是那个酷似林雨桐但更年长的女孩。

\"今天是历史性的一天。\"父亲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成功激活了量子遗骸的初级意识。它认出了零号样本，称她为'守望者'。根据交流，量子文明并非被囚禁在这里——它们是自愿沉睡的，为了等待某个宇宙周期的正确时刻......\"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父亲的面容变得惊恐。\"不对劲！零号样本开始量子化了！她在与遗骸同步！快终止实——\"影像在此处中断。

球形空间陷入死寂。卡洛斯转向林雨桐，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与她脊椎上的手术疤痕发出的光同步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