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封仙帝典·劫尘初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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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界，太初历三千七百载，霜降。

叶凌霄站在镜渊峰顶，望着掌心翻涌的青灰色灵气。这具凡人之躯已在苍梧宗做了三年外门杂役，丹田内的仙帝道纹被自封术法碾成细碎光尘，唯有眉心那点鎏金帝印，在每次运功时如芒在背——那是天道法则为他量身打造的枷锁，也是十万年前那场焚天之战的最后印记。

“叶师弟，掌事让你去灵田浇灌寒魄草。”沈星璃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她身着苍梧宗素色弟子服，袖口绣着三朵未开的雪莲，“今日若再浇错灵脉方位，怕是要被调入矿洞挖赤铁了。”

少年转身时故意踉跄半步，藏起眼中一闪而逝的星河碎光：“星璃师姐见谅，我昨日在藏书阁抄录《灵植百解》，不慎看错了寒魄草的习性。”他低头盯着磨破的草履，任由灵气顺着指尖渗入脚下岩缝——那本该枯竭的灵脉，此刻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滋生新的脉络。

沈星璃凝视着他发间的银线，记忆突然被扯回三年前的血色之夜。那时她在乱葬岗捡到浑身是血的少年，其衣袂上绣着早已失传的仙帝道纹，而胸口致命伤处，竟嵌着半枚碎裂的天道命盘。“你的灵根明明是最罕见的混沌灵体，为何总在隐藏……”她忽然开口，又在对方慌乱的眼神中咽下后半句。

远处传来钟声，七道流光划过天际——苍梧宗内门弟子巡视归来，为首者腰间挂着刻有“凌”字的玉牌。凌霜华端坐雪白巨鹰之上，银发被罡风扬起，额间冰棱状道纹闪烁着熟悉的帝威。叶凌霄指尖微颤，那是他亲手为徒儿种下的“霜华印”，此刻正隔着数里山峰与他的帝印产生共振。

“内门传来消息，三日后苍梧秘境开启。”白清欢的声音从袖中玉简传来，她身为外门执事，此刻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任务玉简中，“此次秘境核心区出现‘天道裂隙’，掌门欲派内门弟子探寻，据说……与十万年前仙帝陨落之地有关。”

镜渊峰的风突然变了味道。叶凌霄望着天边翻涌的劫云，想起自封修为前最后一战——他以仙帝之身硬撼三十六重天道法则，将妄图重写苍梧界的域外天魔封印在镜渊深处，却也因此被天道反噬，不得不自毁道基，以凡人之躯苟活。而那道被他亲手刻在秘境深处的“封天碑”，此刻正在地底发出无声的悲鸣。

“我申请加入秘境探查队。”当叶凌霄将申请书递给白清欢时，后者正在用朱砂笔批改杂役弟子的月绩。她指尖一顿，抬眼望向少年眼底暗藏的鎏金微光——那是唯有修炼过《太初帝典》的人才能拥有的眸色，“外门弟子进入核心区，需通过三关试炼。你连聚气期都未到……”

“第三关是‘问心镜’。”叶凌霄打断她，声音轻得像一片雪，“镜中会显化心底最恐惧之事。”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白清欢想起十万年前仙帝座下的星轨军师，“师姐可还记得，苍梧宗的问心镜，本就是我当年随手炼制的法器？”

白清欢手中的笔“啪嗒”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三年来，无论多么低级的灵植在叶凌霄手中都能逆势生长，为何每次宗门大比，后山的灵兽总会莫名亲近这个“废柴杂役”。眼前人虽刻意收敛气息，但每当劫云过境，他发间便会浮现出与仙帝陵寝相同的星图。

试炼之日，苍梧山巅。

叶凌霄站在问心镜前，听着身后凌霜华与内门弟子的争执。“此等废柴也配进入秘境？”为首的内门弟子指着他，腰间玉牌突然发出冰裂声——那是霜华印在警告主人对师尊不敬。凌霜华皱眉沉默，唯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那里刻着她成为仙帝首徒时，叶凌霄亲手为她刻下的“无霜”二字。

镜中景象突然变幻。不是预想中的妖魔，而是一片燃烧的星空。叶凌霄看见自己跪在血色云海中，双手捧着支离破碎的天道命盘，而脚下是千万具仙人骸骨——那是十万年前为保护他而陨落的太初仙域旧部。“为何自封修为？”镜中传来自己的声音，却带着天道特有的机械音，“是不敢面对当年被你亲手斩杀的天道化身，还是害怕凌霜华知道，她的师尊正是导致苍梧界天道残缺的罪魁祸首？”

少年闭目轻笑，掌心按在镜面上。问心镜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道纹，正是《太初帝典》的开天篇。当他再次睁眼时，眸中鎏金光芒大盛，镜中幻象如破镜般崩碎，露出其后刻着“封天”二字的石碑虚影——那是他自封修为时，用本命精血刻在识海深处的封印。

“通过试炼。”白清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亲手为叶凌霄戴上秘境令牌，指尖在他手腕内侧划过，那里有一道浅红印记，正是十万年前仙帝与弟子们的契约之印，“记住，秘境核心区的天道裂隙，每隔三百年会投射出仙帝陨落前的残像……”

秘境入口开启时，凌霜华突然拦住叶凌霄。她望着少年眼底一闪而逝的熟悉光芒，鬼使神差地摘下腰间佩剑：“此剑名‘无霜’，是我初入宗门时……一位长辈所赠。你若在秘境中遇到危险，可捏碎剑穗上的冰晶。”

叶凌霄接过剑的瞬间，剑鞘内的剑灵突然发出清越的龙吟。那是他亲手炼制的本命灵剑，此刻虽被封印了九成威能，却仍能感应到主人的气息。他低头看着凌霜华指尖的薄茧——那是当年她为了追上自己的剑招，在剑冢中跪练三千剑的印记，“傻徒儿，护道者，本就该站在弟子身前。”他轻声呢喃，声音被秘境狂风卷走。

秘境深处，天道裂隙。

叶凌霄踩着破碎的星轨前行，四周悬浮着十万年前的战斗残像：他的星云锁链正与天道化身的规则之链绞杀，每一道碰撞都在虚空中撕开永恒的裂痕。当走到裂隙中央时，他看见封天碑上的帝印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血字——那是他用十万年寿命写下的封魔咒，此刻已出现第一道裂痕。

“师父，你果然在这里。”凌霜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握着染血的长剑，银发间沾满冰晶，“三年前在乱葬岗，我就该认出你的剑招。”她指着叶凌霄脚下浮现的星图，那正是当年仙帝独有的“周天星斗步”，“为什么要自封修为？为什么要看着我在苍梧宗被人欺凌而不出手？”

裂隙突然震动，天道化身的残像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眼中流转着规则之力：“仙帝叶凌霄，你以自身道基为饵，封印我十万年，如今苍梧界天道残缺，你以为自封修为就能逃避因果？”残像抬手，虚空中浮现出三十六道法则锁链，“当年你斩我三尸，夺我天道命盘，如今我便要借你弟子之身，重临世间！”

凌霜华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额间霜华印剧烈燃烧，化作无数冰晶刺入她的眉心。叶凌霄看见她眼中渐渐被机械般的金光取代——那是天道残魂夺舍的征兆。他猛然抬头，望向裂隙上方即将崩溃的封天碑，终于做出了三年来一直逃避的决定。

“霜华，看好了。”他的声音不再是少年的青涩，而是带着仙帝特有的星海之威，“为师当年教你的‘无霜十三式’，最后一式为何从未演过？”星云锁链的虚影突然在他身后展开，虽只是残魂显化，却让整个秘境的星轨为之倒转，“因为最后一式，需以身为剑，斩向天道。”

当第一道法则锁链缠上凌霜华的脖颈时，叶凌霄掌心的青灰色灵气突然炸开，露出其下流转的鎏金帝纹。他屈指一弹，无霜剑发出震天长鸣，剑鞘上的仙帝印彻底崩碎，化作千万道剑罡斩向天道残像。凌霜华感觉眉心一松，霜华印重新亮起，而眼前的少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记忆中的模样——银发垂落如银河，衣袂翻卷似星穹，眉心帝印绽放出超越天道的光芒。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天道残魂的转世。”凌霜华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她修炼《太初帝典》时，总会被叶凌霄刻意阻止，“十万年前你斩了天道三尸，却将最纯净的‘善尸’投入轮回，化作我的灵根……”